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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大爷爷因破伤风而丧命 黄杨庄，其实并不是我真正的老家，我的老家应是在单县的刘楼，离黄杨庄也就只有3—4公里。从我爷爷开始搬到黄杨庄，到我们这一代，只能算是第三代人，我们这一代兄妹4人，现在又全部离开了黄杨庄这片生养我们的热土。这片魂牵梦萦的土地有着诉尽的思念，同样也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恩冤怨始终缠绕在我们兄弟姐妹心头。 离开刘楼来黄杨庄的主要原因，是因为爷爷的父母过早去世，堂兄弟之间因家产闹矛盾，爷爷刘新荣跟着他的哥哥刘新洁也就是我的大爷爷以给别人抗长工为生，兄弟俩相依为命。爷爷和大爷爷都有着人品极好，都是好老实厚道的庄稼人。大爷爷娶了离黄杨庄一公里左右谢歌的李家的姑娘为妻，也就是我的大奶奶，大奶奶结婚后和大爷爷及我的爷爷一同给在金乡县附近的大财主家干活，大奶奶主要负责给人家做家务。有一阵子专门负责处理财主家埋在地下已生锈的铜钱修复的活，据说每天用杵米碓腰子砸铜钱。当年财主也采取承包制的形式，只要每天上缴8吊钱，其余的节余归己。由于大奶奶心灵手巧，干这项活计后，使他们本来一贫如洗的家，终于有了一定的积蓄。大奶奶就托黄杨庄的一个有头脸的人物叫扬明月的开始在黄杨庄买地。大奶奶在黄杨庄置地原因有两种说法，有的说是离谢歌她的娘家近，也有的说因她和扬明月本来就关系好。总之，他们在黄杨庄置下了一份家业后，由大奶奶操心把我奶奶娶进了家门。奶奶姓张，娘家在离黄杨庄3公里的张庄。我爷爷对他的嫂子这一系列的重大举措感恩戴德，敬畏到何等的地步，就可想而知了。但是我们刘家虽有了薄薄的家业，但人丁不旺。大奶奶40多岁了还没有生育过，只好从她的娘家过继了一个侄女。我的奶奶43岁才生下我的父亲，在父亲前面，我有两个姑姑。大姑姑的儿子比我父亲仅小一岁。但大奶奶为这个家立下汗马功劳功，我奶奶一近这个门他就摆着婆婆架子，那时大奶奶当家，全家一起过日子，大奶奶在家里长期以功臣自居，我的奶奶本来就厉害，长期受到压迫。自从生了父亲，在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历史岁月里，全家人把我奶奶当佛似的供着，以前全家人以大奶奶为中心，现在全家的重点转移到了我奶奶的身上。大奶奶的失落与自卑就可想而知了。奶奶在我父亲出生前，一直忍受着大奶奶的气。自从生了父亲后，她们妯娌之间有时候，就开始出现了一些摩擦和矛盾，大奶奶长期的枕头风吹得大爷爷对我奶奶也窝了一肚的火，终于在一年割着麦子的时候爆发了。正在地里割着麦子大爷爷和我奶奶吵起架来，吵架的原因不得而知，奶奶把镰刀一扔，用双手撕乱自己的头发，又哭又喊的跑回到她的娘家张庄，哭诉自己在婆家挨打受气了。她的弟弟我的舅舅爷爷也正在地里割麦子，就拿着手里的镰刀随我的奶奶直奔黄杨庄正在地里割着麦子的我的大爷爷而来，舅舅爷爷和大爷爷连说理带比画，舅舅爷爷的镰刀就割破了大爷爷的手。大爷爷可能又累又气当天夜里，竟在堆满麦糠麦秸的灶户窝里睡了一夜，第二天被割破的手感染了，3天后大爷爷因破伤风去世。奶奶在世时多次说，是大奶奶心眼子黑，没照顾好大爷爷，使大爷爷受了伤的手重了毒，如不让大爷爷睡在麦糠麦秸窝里，大爷爷还不至于死。由于大爷爷的去世，大奶奶终于和奶奶扯破了脸皮，大奶奶把我奶奶和舅舅爷爷告向了县衙，县衙的判决是所有的财产都属于大奶奶的，奶奶和爷爷被扫地出门。我的父亲归大奶奶所有，叫我大奶奶为亲娘，将来由大奶奶负责给他取妻成家，就可以继承刘家的财产。舅爷爷家把仅有的几亩薄田全部赔偿给大奶奶。这场官事不但使爷爷和奶奶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变成了一贫如洗的无产阶级，而且给舅爷爷家造成了倾家荡产的结局。在乡亲的百般劝说下，大奶奶看在他未来的“儿子”的分上，才借给了我爷爷奶奶一间小南屋，让他们带我的父亲暂时居住。据说前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爷爷始终没有埋怨过我奶奶一句。但奶奶到老了后，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妻贤夫祸少啊”，我认为，奶奶这句话是对自己一生过失的检讨和总结。
第三节，爷爷因外感风寒命丧黄泉 为了糊口，爷爷开始了推着独轮小车做生意，有一年的春节前夕，爷爷到山东的羊山县去做贩卖黑碗的生意，那时候穷人家里只有到了春节才能添置碗筷。黑碗是一种又大又黑又结实的碗。从我们老家到羊山足有100多公里。为了节省点路上的开销，爷爷推着几百斤的独轮小车，日夜兼程，肯定是赶起路来汗流浃背，停下来就凉风飕飕，饿了就吃几口怀里揣的冻得硬硬帮帮的饼子，连口热水也喝不上。爷爷到家后就开始发高烧，高烧几天不退，那时唯一的办法就是看中医吃中药，据说奶奶给爷爷熬好中药后，哄着我年幼的父亲睡下，自己也就睡着了，醒来一看中药有点干，只好用笼屉布包着往外挤了点中药给爷爷喝，还有一种给说法是，大夫说药熬好了要以天上的露水为药引子。就是把要药熬好后要放在星星出全的露水底下，露两个时辰，说是因为爷爷得的是外感风寒的病要露水露。爷爷吃了中药不到两个时辰，就撇下她们孤儿寡母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令他眷恋的世界和他的娇妻爱子。当时我父亲只有3岁，小姑姑也只有7岁，大姑姑早已出嫁。我们小时候奶奶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准我们吃药的，她脑子里装着各种各样的小偏方，能为我治好各种各样的小疾病。 记得在我们兄妹小时侯，奶奶一不高兴或谁不听话了她就拍大腿或拍着地大哭我爷爷，哭我“不该死的亲人啊！你怎吗就撇下我走了啊！”一到这时候，全家人都吓得不敢吭声，赶快赔不是，直到哄高兴为止。 我大爷爷和爷爷在黄杨庄人缘极好，都长的英俊漂亮，高高大大，不管谁家里有事他们都跑前跑后。村里的婚丧嫁娶的重活他们俩都是冲在前头，村里背棺材头这种最重的活，只要他们俩哥俩在，就当仁不让。因此他老哥俩在我们村里口碑极好。当大爷爷和爷爷相继过逝后，村里大多数淳朴的人对她们孤儿寡母还是很怜悯关照的，但也受了不少的地皮、恶霸、蛮妇气，特别是那些势力小人对我奶奶使了不少的坏，我要强的奶奶一直铁骨铮铮，她从不向困难低头，从不向权贵折腰，我可怜的奶奶能够靠讨饭延续了我们这家庭香火不断，实属不易。奶奶的精神一直影响我们兄弟姐妹。 在我的心目中奶奶永远是一个了不起的女性，是一代女中豪杰和女中真英雄。
第四节 奶奶的讨饭生涯 我爷爷去世后，村里好心人去找大奶奶做说合，希望她能分给奶奶一点家业，以便养活这苦命的3口人，众乡亲好说歹说，大奶奶答应只留我的父亲，逼着奶奶改嫁或远走它乡。奶奶刚烈的性格坚决不走大奶奶指的路，就开始走向带着我3岁的父亲和7岁姑姑以讨饭为生的苦日子。奶奶后来戏称我的1、8米多的父亲和1、7多的小姑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的大。奶奶要了10几年的饭，但有一个原则，那怕刮再大的风，下在大的雨和雪，也决不在黄杨庄和她的娘家张庄去讨一口饭吃，再苦再难也决不许父亲、姑姑随便动别人一针一线，拿别人的一穗粮食一块地瓜。奶奶扭着一双小脚，拖着一双年幼的儿女，每天要到10多里以外的村子去要饭，除要饭外奶奶还捎带卖些女人用的针线，绣花的线和女人做鞋的花样子等。附近十里八村没有不知道苦命的奶奶和可怜的爸爸和姑姑的。奶奶刚烈个性，使恶狗坏人也望而生威。也落了个远近闻名的厉害讲理的好名声。但单门独户的她们娘仨也受了不少的气，有一次奶奶提着瓦罐去到村里唯一的一口井里去打水，村里有个回村的兵痞不许奶奶打水喝，竟砟碎奶奶的唯一打水罐。有的人连拣个柴火都不让她拣，但奶奶活的铁骨铮铮。奶奶为保护自己和我的爸爸、姑姑的本领就是据理以争，争取大多数乡亲的同情和支持。要饭时，除了随手拿个要饭篮子外，还要随手拿个要饭棍，来对付恶狗和坏人。要饭的蓝子里放着一个破饭碗，碰上好心人给点干的好的，那就是给爸爸和姑姑的，稀的差就是奶奶的。在庄稼成熟的时候，她们靠拣点别人扔在地里不要粮食柴草这是要留着在实在要不来东西的时候吃用。再难她也决不向大奶奶说一句软话，奶奶说，有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冻的实在受不了，她就把一本布面带一层棉的夹花样的大书拆了，缝在爸爸破棉袄的后背上挡风。有一年过春节，大奶奶插起上门来在屋里煮饺子吃，8岁的爸爸隔着门缝往里看，诱人的饺子香谗的爸爸直流口水，用舌头去舔门链吊子，已冻结了一层冰的门链吊子粘下了爸爸舌头上的一块皮，鲜血直流。奶奶发誓大奶奶死后她要穿红带绿，并且决不给她埋在一块坟地里。就在这一年，我的奶奶又受到致命的打击，嫁出去的大姑姑好容易熬的能疼她们一点，也就是来看她时穿两件衣服，走时穿一件回去，脱一件给奶奶，我想她的婆家也一定不是很富裕，娘家穷了也被人欺和看不起。据奶奶说是大姑父病的死去活来，大姑就到一个庙上，上香许愿希望神仙保佑他的丈夫好起来，她愿意替丈夫去死，不久大姑父病好了，20多岁的大姑却撇下一个年幼儿和她牵挂的母亲、弟弟、妹妹过早的去世了，这真叫屋漏偏遇连阴雨。大姑去世这是奶奶永远的痛，奶奶后来常说，咱家的人就是待人实诚，你大姑怎吗能许这种毒愿呢，好容易她能疼我们点，她也走了，人家很快又娶个新媳妇，早把过去大姑的恩情忘的一干二净。这个大姑父和续姑后来我都见过，常到我们家来借粮借钱，如果拿的幔一点，就开始说当年他是如何如何的接济我们家等等。说起来奶奶真够苦的，本来偶能接济她们的唯一渠道也断了。奶奶从此开始赌咒一切人们敬畏的神灵，成了最坚决的无神论者。 就在小姑姑12岁那年，华北地区遇到十年九不遇的灾荒年，一般人家都吃不上饭，靠要饭为生的奶奶更是雪上加霜。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只好将小姑姑卖给比小姑大20岁，个子比小姑矮一头，给在黄县给地主抗长工的姑父。用小姑姑换来了两斗红高粱。就是这两斗红高粱拌着糠菜使奶奶和爸爸度过了灾荒年。后来小姑姑常给我母亲悄悄的说，要不是看在他当时救我们全家命的份上，我真想与他离婚。 在难熬的岁月中，奶奶的为人赢得了乡亲们的一片赞誉和敬重，他们给奶奶出主意，卖我大奶奶的老死地。就是瞒着我大奶奶，把她的地以非常便宜的价格卖给别人，但须要等她死后地才能归给买主。村里人都知道只瞒着大奶奶一个人。这一招还真好，终于结束了奶奶和爸爸的讨饭生涯，也赢得了我爸爸和妈妈的一桩美好的姻缘，也就有了我们刘家今天的这个大家庭。
第五 节 母亲嫁到黄杨庄
已是风烛残年的大奶奶被日本鬼的三光政策吓破胆，她认为自己快要不行了，非要给她自己和大爷爷在坟前立一块石碑。在我们老家有一个规矩，活着的人是不能立碑的，有一个传说，说给活人立碑活不过3年。大奶奶非要趁她活着的时候立碑，一是她怕死后，我奶奶不给他立。另一点，给大爷爷和大奶奶立碑，立碑人必须要写上我父亲的名字，大奶奶就是想趁她活着的时候看到我父亲是她名下的儿子。可怜她立碑还不到三年，就被日本鬼子烧杀抢掠活活吓死了。 当时立碑，碑文必须要请德高望重的文人来写。那时，我母亲的爷爷，就我的老外祖父，是当地远近闻名文秀才，写得一手好字，说话又十分幽默，当地人称他为，才花口马秀才，他13岁中秀才，家境十分贫寒，因娶了一个大地主的女儿，才过上了温饱的日子。他曾在南京教过书，只有他撰写的碑文才叫上档次。碑文撰好后由老外祖父做主，成就了我父母的婚事。那时我的父亲和母亲也只有16——17岁，母亲在家排行老三上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哥哥已外出参加革命，姐姐待嫁闺中，我母亲从小就非常聪明能干，她不但是家里一把干活的好手，还要给她的爷爷奶奶做饭洗衣，老外祖父是秀才是场面上的人，但我母亲的奶奶却在30多岁时就双目失明了，但穿吃饭依然却十分讲究，因她是大地主家的姑娘，什么活也干不了。母亲的勤劳任怨老外祖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当时我的父亲虽然出身贫寒，却长的高大英俊，为人憨厚朴实本分，深得老外祖父的喜爱，老外祖父极力的促进这桩因缘。但姥姥一直不满，嫌家穷，担心我母亲进门就受俩婆婆的气。我的大奶奶就在我母亲过门前被日本鬼子来抢粮抢钱的给吓死了。母亲过门后，我奶奶说决不给儿媳妇受气，她一生受够了大奶奶的气，母亲和奶奶这一辈子情同母女，关系十分融洽。妈妈经常把我们扔下就去开会，去参加村里乡里的各公益事业，妈妈像城里人一样剪着短头发，走东家穿西家去做妇女工作，教给她们卫生常识，包括如何使用例假带，如何带孩子卫生等。劝人处好夫妻，婆媳，妯娌关系等。奶奶无怨无悔在家照顾我们，看家做饭，支持妈妈为公家做事，对妈妈的剪发头别人有微词，为支持妈妈的工作，她也要求把自己也剪成短头发。妈妈的一些进步思想和举动是受到早年参加革命哥哥和受革命教育的父亲的影响。母亲虽然不识字，但她的爷爷和奶奶常给讲她历史上的女英雄。这些都使母亲受到良好的教育。母亲自从嫁到黄杨庄不但成为心灵手巧的好媳妇好母亲，还成了远近闻名的农村妇女干部和村民的贴心人。 母亲在北京来帮我带孩子时，我的一个邻居曾是北大的历史教授的老人这样评价：这老太太就是没文化，要是有文化可不得了，说话句句再理，看问题一针见血。母亲从解放前就帮助组织妇女做支前工作，做军鞋，送军粮。解放后一直做大队的妇女队长，母亲的人格魅力和能与脾气不好的奶奶和睦相处，在黄杨庄赢得了大家的尊重。奶奶不但从来不拉母亲的后腿，并为有这样一个有能力能为乡亲们做好事的儿媳妇而自豪。所以她全力支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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鍙戣〃浜� 2011-5-13 14:26:22
鍙戣〃浜� 2011-5-13 18:07:38